传说中的两种新疾病?“负能量恐惧症”和“正能量贪婪症”

传说中的两种新疾病?“负能量恐惧症”和“正能量贪婪症”

(一)

“黄牛,这也是可以说的吗?”

作为当下年轻人自我驯服的一个旁证,一段原本应迅速泯灭于信息洪流中的对“离沪人员”的采访,出其不意地在各社交媒体触发了广泛的传播。

传说中的两种新疾病?“负能量恐惧症”和“正能量贪婪症”

在短短几十秒的问答过程中,接受采访的大学生表现出了一种近乎于潜意识层面的“负面词汇警惕性”,她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,有一句反问重复了两次:

“这是可以说的吗?”

而这位同学所避讳的两个词,一个是“抢票软件”,一个是“黄牛”。

随之,澎湃的记者以一句令人陌生的回答,完成了整段访谈的“升华”。

一定程度上,也正是这位记者的回答,在某个隐秘的角落,撬动了人们心中对这段采访的转发,她的回答是:

“可以说啊,新闻就是应该什么都报道,只要是真实的事情。”

传说中的两种新疾病?“负能量恐惧症”和“正能量贪婪症”

可以想象,网络上充满了对这个年轻人过度自我审查的嘲讽。

确实,一个大学生,仅仅是谈论“黄牛”这样的词汇,率先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能不能谈的疑问句,的确令人遗憾。

当然,我也能够理解,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,在面对记者的镜头时,内心肯定有强烈的“自我保护”意识。

这种“自我保护”意识,不仅仅来自于媒体报道整齐划一的潜移默化,更多地,还在于普通人更为熟悉的愈加极化和撕裂的公共舆论氛围。

“公共发言”从未像今天这般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。

往往在一场激烈的争论中,“对与错”甚至都已经成为次要的目标,而首要的目标已经变成对“敌方”的人格攻讦与侮辱。

重要的不再是“我要证明我是对的”,重要的是大声喊出:

你是傻✖️!

传说中的两种新疾病?“负能量恐惧症”和“正能量贪婪症”

在很多人眼中,这短短的一段采访,甚至成为了当下呜咽的缩写符。而这个大学生也自然地成为了一个群体的“代言人”,代表着当下年轻人面对公共舆论的“失语”和“自我驯化”。

这当然是一种过度解读。不过,促成这种“过度解读”的背后推动力,近些年确有加剧之势。

那就是,越来越多的中文词汇,在公共表达中,成了众人心中“非必要不表述”中的一员。

(二)

作为对照,另一段同样是来自于上海的采访视频,则讽刺地展现了另一组镜像:

有记者在地铁上,采访了一位小区刚刚解封的阿姨,问她“现在是什么心情”?

阿姨回答说:

“今天特别高兴!因为在家封了将近两个月,自从我出世到现在,还没受过这样的日子。被关在家里啊,不能出去,天大的笑话。”

传说中的两种新疾病?“负能量恐惧症”和“正能量贪婪症”

在视频画面中,当这位阿姨说到“自从我出世到现在”时,采访记者手中的话筒,被一股未知力量推开。

到最后,采访呈现出一副非常诡异的画面,记者和被访者四目相对,但话筒却完全指向了另一旁的“透明人”。

传说中的两种新疾病?“负能量恐惧症”和“正能量贪婪症”

两相对比,或许我们还能解读出,第一段视频中那位小姑娘心中“保护意识”的某种外溢:

对话题边界的确认,同样表达了对采访记者的某种“保护”,就是她并不想给那位作为“打工人”的记者,造成任何工作上的负面影响。

在技术手段如此发达的当下,如果一段话,“我”说出来却并不会播放,还有可能让你挨批,那不如沉默。

作为一个写作者,我能感受到的一个明显变化,是公众对文章探讨边界的“主动收缩”。

以前有些文章被魔法擦除之后,总会有读者朋友发来一串惊叹的疑问:

“也没写啥啊,怎么就给删掉了?”

这两年则全然不同了。

一个在我看来再普通不过的话题,一件在我看来毫不犯忌的事,一篇在我看来极尽克制,甚至隐晦的文章,发出来之后,我的手机上就会不断跳出来如复制粘贴般的一些话:

“坐等消失,倒计时……”

“这些问题是可以公开说的吗?”

“超哥,我们还想继续读你的文章呢,注意点啊!”

我能明白大家心中那丝心照不宣的“脆弱性”,甚至在某个维度,我还能感受到读者朋友们,对我这个写作者所给予的脉脉暖意。

也确实,“负能量恐惧症”,早已在人群中爆发。

很多你所珍视的东西,在另外一些人看来,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。

一张A4纸,一夜之间可以让无数人失业,甚至让一个行业随风消散,何况是几个既不创造就业,又不懂得说“漂亮话”的穷酸秀才?

在时代宏音高亢嘹亮的共振下,在系统不容置疑的指令面前,个人的夙愿、福祉和生命所系,又算得了什么呢?

但在另一面,我当然常常涌起一种剧烈的荒诞感。一如那句:

“黄牛,这也是可以说的吗?”

(三)

对我而言,“正能量”是个语焉不详的词汇。

什么是“正能量”,什么是“负能量”?

坦白讲,在我的思维认知中,更多时候和我感受到的公众评价是相悖的。

譬如,疫情以来,媒体和舆论针对某地某城负面事件的曝光和讨论,会被很多当地人极度排斥,是他们心中的“负能量”,甚至有“刻意抹黑”自己城市的阴谋味道。

“你们就看不见基层防疫人员的辛苦、努力和牺牲吗?不要为黑而黑,能多看点正面报道吗?你又为这座城市做了什么呢?”

譬如,一件悲惨的事故发生后,媒体前往采访遭难的当事人或其家属,也会被很多人认为是“负能量”,他们叫嚣着:

“媒体能不能不要吃人血馒头了?不要去打扰受害人为自己赚流量了!”

类似的讨论和报道,是“负能量”还是“正能量”?

作为前记者,作为新闻系的学生,在我个人的认知中,这些讨论和报道,绝大多数都是“正能量”。

我不想再赘言,大谈媒体和舆论本就有监督和批评的“职责”。

我想说的是这些讨论和报道,对公众,对遭受不幸的个体,对社会中“沉默的大多数”的意义和价值。

我想说的是,人真的不是机器。一个人,不仅仅需要财富、阶层和升职加薪所带来的澎湃动力,一个人还需要来自情绪和心理的润滑剂,帮助他平滑生命中那些尖锐刺痛的磨损。

读那些灾后报道,读那些不幸个体的悲惨故事,我常常能够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绪,就是这些遭受不幸的个体和家属——

他们有着强烈的将苦难诉说出来的欲望,有着强烈的将自己的委屈倾泻出来的憋屈感,有着强烈的希望更多的人能够记住这一切的妄念。

有时候,这种强烈的讲述欲望,甚至没有任何目的,他们仅仅只是想发泄出来,仅仅只是想将自己的遭遇讲述出来。

他们不想“闹”,更没有心思去“黑”谁,他们只是希望有一个不会游移的话筒,能够伸过来让自己说说话。

在那一刻,仅仅是说出来,仅仅是喊出来,仅仅是哭出来,仅仅是发泄出来,就是一股巨大的“正能量”。

而作为围观者的我们,目睹他人所遭遇的不幸,自己心里也会被撕扯,被刺痛,这是普通人面对他人不幸,内心所自然涌动的狐兔之悲。

很自然地,这种群体内心深处的情感共鸣,人们希望可以被表达,被记录下来。

就像疫情中的很多不幸故事,在某个语境下,它们是“别有用心”的抹黑和攻击。

但对于“沉默的大多数”而言,这类报道,往往形成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公众情绪出口,平滑和消弭了人们心中涌起的巨大愤怒和悲恸——以某些人惯有的大局观来审视,恐怕没有比这更“正能量”的事情了吧?

“一切向前看吧!熬过去就好了。”

我常常觉得,类似上面这种话,只有遍历苦难后,又再一次重新站起来的人才有资格说,而即便如此,这份资格也仅仅适合“自言自语”。

一个未经风雨之人,是没资格劝别人“一切向前看”的。

岁月静好时,不要觉得他人刺耳的嚎叫是传播“负能量”。

衣食无虞时,不要去嘲讽那些手停口停的同胞渴望出门的急迫。

爱一国一城时,重要的是先要直视那些不幸之人的眼睛,悲其所悲,痛其所痛,爱那每一个具体的人。

我总是说,站在岸上,指责嘲笑落水者的模样狼狈,这不仅仅是冷漠,更是一种麻木的坏。

至于那些动辄诘问“你怎么不多写写正能量”的人,我想说的是,此地那么多媒体,每天制作海量的“正能量”暖心新闻,还喂不饱你吗?

你们是有多贪婪啊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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